余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一个先锋作家的姿态进入中国文坛,后来却转向书写人道、温情。进入九十年代后,余华的小说的创作风格发生了明显变化:从前期寻求语言张力与刺激、叙述风格的陌生化转向逼近生活真实,以平实的民间姿态呈现一种淡泊而又坚毅的力量。
余华前期代表作品诸如《十八岁出门远行》、《现实一种》,都是暴力美学的代表。这一时期余华的作品中充满血腥、暴力。为什么余华要通过如此犀利的笔墨向读者展示一幅幅鲜血淋漓的惨剧,一次次展现人性恶的那一面呢?其实我认为余华是借人性的残忍冷漠来展现人性的真善美,就像天空中的星星,夜空越黑,越能反衬出星星的璀璨。如早期作品《在细雨中呼喊》中做哥哥的孙光平对弟弟孙光林的关爱,冯玉青抚养儿子的坚强,孙广元与奶奶之间的患难情义,还有在《西北风呼啸的中午》中,“我”压根不认识那死去的朋友,但“我”还是履行着朋友之义,想着自己应该替他守灵,向其母亲尽孝,为他扫墓,这都是展现人性的善的那一面。如此也是做到了将暴力与善良完美的融合。除了暴力美学之外,余华的作品中的“灰色幽默”也令我印象深刻。通过荒诞的描写突出表现了现实生活中的个体与环境的冲突,并把它们不断放大,带来喜剧效果的同时也加深了读者对时代的思考。在《许三观卖血记》中,许三观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卖血七次,如此用揶揄的方式描写苦难,无情地揭露现实的虚伪面具和丑陋伤疤不禁引发我们的深思。除此之外,反讽也是余华经常使用的创作手法之一。《活着》名为“活着”,却通篇充斥着死亡,借书中死亡对官僚主义、大跃进运动和文革等方面都进行了辛辣的讽刺,诸如此类的手法在余华的作品中相互交织,最终为我们呈现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效果。
余华在《温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中说:我意识到伟大作家的内心没有生死之隔,也没有美丑之分,一切事物都以平等的方式相处。这使得早期的余华作品中带给我们的更多是用极其冷静的方式来展演暴力、血腥和死亡。而后期的余华的作品描绘社会中的人性丑恶面逐渐隐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性中的温和面和人性深处的善良、坚韧,并且也更加关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让我们感触更加深刻。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兄弟》中的宋凡平。当无尽的苦难袭来时,他选择以隐忍来默默承受这一切,苦中作乐,在逆境乃至绝境中不抛弃生的希望,对于亲人,他温情流露,以血与泪书写生命的顽强。
其实在仔细审视余华作品中,透过其冷酷与残忍的故事,贴近他那“冷到零度”的叙述,我们依然可以见到他在“真实”人生中所展示的能够穿越残忍与苦难,欲望与疯狂的生之意志与温情的人性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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