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朝沧海而暮苍梧

我只是一介布衣,拿着一根竹杖、穿着一双草鞋,凭一己之力行游天下,虽死,无憾。

——徐霞客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在疫情之中,我久久闭门,偶然抬首,见满目潋滟葱茏。

原来又来到了一个炽热的夏天

苦于疫情,这个夏天我无法像往常一样做个逍遥放肆的行客,怀着对祖国山河的憧憬与向往,我翻开了《徐霞客游记》。

我伏案前,随着先生饱含情感的笔墨,游历了“攒峦夹翠,涉目成赏”的天台山;在雁宕山里观赏大龙湫飞瀑;用一根铁棒,在峭壁之上凿出一个个冰坑,一步一步地爬上了黄山绝顶,见奇松悬结;登上了庐山绝顶汉阳峰,取道石门涧,攀百丈天梯到天池。那山峰下汹涌的涧水,浪如喷雪,声如奔雷。

我也曾见云蒸霞蔚,洒脱自得的九鲤湖瀑水;也曾见规制宏壮的宫观建筑,层台杰殿、高敞特异;也曾见千姿百态的麻叶洞内景观,洞内石头若明星钩月,光莹欲滴…从晓雾将歇,旭日初升到半响月光伴着灯光洋洋,我如痴如醉地读着。

我在家中,不曾行半步,但却走过了他曾走过的路,思考了他曾思考的感悟,认识到了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学习了他的勇敢批判、艰苦奋斗。

暑假里,有了这本书,我便是卧房里的行者了!

在许多篇目中,我还是最喜欢开首篇《游天台山日记浙江台州府》。打开书,跟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天还有点阴沉沉的,但从宁海西门出来没多久,天便放晴了。徐霞客开心地对我说:“云散日朗、人意山光,具有喜态。”

经过数重山岭,“皆循山麓”,我却“攀历忘苦”,盖因“雨后新霁,泉声山色,往复创变,翠丛中山鹃映发。”雨后斜射过来的那一抹金黄,幽碧山色映衬泠泠清泉,静谧谷地中的山鹃啼鸣,那是怎样灵秀的光景!

山中多古寺,我们的旅程也与寺庙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们在弥陀庵用了午饭,晚上住在天封寺,晨起又到了华顶庵,再往上走了三里来到了太白堂。

说走就走,遇寺止宿,这是娇养大的我从未听过的潇洒风流!

循溪行山下,涧随山转,人随涧行。山谷有深潭,水色澄碧,飞泉自上来注,激荡起清脆的山鸣。

也五更梦中,闻明星满天,喜不成寐;

也晨起,见日光烨烨,绝策向顶。

我们一起找寻着人们口口相传,却无一人知其所的山中盛景,四百多年的时光匆匆逝去,但我还是奇迹般通过文字,跟他一些共享了这看见这锦绣浩渺风光的喜悦。

合上书,平复澎湃的心绪,我想起,我第一次记住徐霞客这个名字,是在《明朝的那些事儿》里。始于朱洪武,终于徐霞客,那时我不解,宏大的帝王将相史,为何结束于江湖之远一行客?

读完这本书,我似乎懂了。他不求功名富贵,只想游历天下、踏遍山河。

那一年隆冬,大雪封了黄山。徐霞客用一根铁棒,在峭壁之上凿出一个个冰坑,一步一步地爬上了黄山绝顶。

于是便有了《徐霞客游记》中的一句:“初四日,兀坐听雪溜竟日。”

那一天,山下奔忙追逐富贵与功名,但徐霞客却坐在黄山绝顶,听了一整天的大雪融化声。山下,灯火辉煌,喧嚣成海,徐霞客却端坐山顶,不作一语。

王朝兴衰,不过是黄山下人间一瞬;黄山上徐霞客兀自听雪,才是自己的人生。

我认为,人只有一生,而人生只有一次,所以我们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一生。不贪念虚荣,不庸庸碌碌,只像徐霞客那样,向心中坚定的远方,快马扬鞭闯荡。

作为风华正好的少年,我们不应在温室里蹉跎时光,在攀比中迷失方向,而应去热爱、去拥抱,去攀爬让你精疲力尽的山崖,去追赶让你心潮澎湃的榜样,伏案埋首只为心中的那个目标。

不要怕冷眼与刀剑,不要怕等待与遗憾,看护好激情与理想,活出自我,活出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心之所向,素履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