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 ——读《单日人·双日人》的一点感慨

2015年的伦敦， 划分阶层的依据不是财富、权力等，而是他们记住事物的能力。社会上有两类人：可以记住两日事情的双日人和只能记住一天事情的单日人。单日人和双日人之间不能通婚。他们每天睡前要记下一天发生的事情，第二天温习日记中的事情，从而将某些事情变成“事实”。

马克和克莱尔是罕见的单-双日人夫妇，马克是一位双日人畅销书作家，他的妻子克莱尔是单日人家庭主妇。在外界看来，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但他们之间早已因记忆的差距而矛盾重重。

一天，在他们居处附近的剑河中发现一具女尸，侦探汉斯负责这起案件的调查，他发现死去的女人正是马克的情人索菲亚，马克列被列为犯罪嫌疑人。

当他们的记忆不断清除，谁才知道最后的真相？

《单日人·双日人》 是青年作家菲莉西亚·叶的长篇处女作，这是一部充满悬念和想象力的长篇小说。故事在马克、克莱尔、索菲亚和汉斯四个人的声音中推进，用各个人物的日记展开叙事，事实与记忆穿插，呈现多重视角，令人不停猜测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同时由于人物有限的记忆和故意的隐瞒，他们的叙述真假难测，阅读过程十分烧脑。

《单日人·双日人》被誉为《消失的爱人》与《别相信任何人》的结合体，既有着《消失的爱人》中的悬疑、谋杀、谎言等元素，又有着《别相信任何人》中关于记忆、婚姻的探讨，除此之外，多重叙述视角的切换和以记忆能力区分的“单日人”“双日人”的设定，都让这部小说增添了可读性。

放下来回曲折的章节内容和文章写作不断切换的独特视角不谈，我以为将现世社会矛盾化简影缩为记忆差别一点这一亮点才是最为可贵。

肤色、民族、身份、地位、取向，人类可以将所在世界的任何一丝差别作为互相歧视的引线，那是不和调和的，是肆意践踏你我尊严抬高麻痹自我的社会游戏。

人类生来面目可憎，在广大现世实是如此，在小说中又更集中突出了此点。双日人马克有意借用与单日人克莱尔的婚姻取得政治正确走上官场，警官汉斯隐瞒单日人的身份事实力求为自己某得升官上位的出路，他们无一不在纠结无奈中生存，可面临抉择却又都摆出全然不同的姿态。正如人们所期待的事态发展，小说结局终是“恶人得报 好人得果”，可获“恶果”的马克却难以让我厌烦。原因很简单，他真实。

想来，在社会中饶可一谈的地位，优越的记忆优势，畅销书作者的身份，倘是你我又何尝能保证定不会被冲昏头脑？马克他便就是有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接着他就“理所当然”得畅玩于世，他自私，他谋利，他玩弄女性，他以为了保全自己声名的理由草率结婚，却又因为爱情穷尽半生保护他的妻子，这些在他们记忆缺失的脑中全然忘了，可他不断习得的“事实”不变，那是人与人扶持依赖的证明，是他和克莱尔的爱情。

在饱含歧视不公的社会，马克实为堕落，我们尽可批判他厌恶他，唾弃他不忠不义来回摇摆的心，可就是这样的人，让人惊异得却也有爱人的心，说是惊异，又觉得理所应当，他有恶有善，他欺骗他坦白，他刻薄他宽容，他恨人他爱人，不过是全然因为他幸而为人却又仅仅是人。

我不信人本性虚无更不信人本性为善，人生来清楚明了自己的需求，饥饿则吃，困乏则睡，渴望着什么就任由自己嚎啕大哭，人本性自私。可自私不是足以建立恶劣心性的基础，相反，正是知道了性本恶才要使它规行，使它私求无望，使它懂得爱人更要懂得爱己。

至此，便绝不求人人互相理解，却求于人人自我包容。对于社会，没有乐观悲观的结论，事实了然于每个人的心：世界绝不公平，自是有各种各样的人，只要人存在一日，不平等不公平也罢，歧视唾骂也罢，便一日不会停息，这自是人的悲哀；但同时，有人存在一日，便尚有真情存在，这也正是你我幸而为人的缘由，望你我有朝一日在感受人生起落悲喜之后还能相视一笑揪出内心话感叹“生而为人真是太好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