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夫是个讲故事的人,他的故事没有江河般的波浪翻滚,有的是脉脉的清流,带你走回到故乡的路,顺着时间,逆流而上 。
有人说时间是最残忍的,它会把回忆像剥洋葱一样带着血丝剥到你的面前。读野夫的故事,会有那个时代的风扑面而来。
他说幽人苏家桥,总让我联想到竹林七贤。他们所追求的,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和自由。说阮籍猖狂,不拘礼,是他厌弃世俗的晦暗。他作《东平赋》、《亢父赋》,借风土之污秽,言社会之黑暗。苏家桥虽曾做得老师,学问也高,那行为方式却极不相称。真悲真喜,敢怒敢言,却也有真性情。这位苏老师好酒,酒后的行为更为任诞。不过也不及阮咸与群猪共享大盆饮酒,那情景略想一想就令人忍俊不禁。苏家桥还有魏晋裸袒之癖好,未服用五石散,仅饮酒就燥热不可耐。这样一人,或许只适合生活在那个风度时代,享受自己真正的自由。
自由其实并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比如不想做官,不想当值。
野夫的故事里还有另一个“奇人”,不,我们应该称他做“神人”。在这个英雄气概几乎荡然无存的末世,出现这样的侠骨风气之人是精彩之至的。他就是王琪博,兄弟眼中的“王七婆”。
听名字,并不觉得这是个出彩的人物,却掩盖不了他一生的光华。酷爱带刀,瘦削高挑,骨子里透出的狠劲儿。我想不到任何一个人能与他相比。人到中年仕途失利,转而写诗作画,却仍能弄得出名堂来。野夫说过写诗时他是琪博,玩儿刀时他是七婆。这个奇男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三十年里游走于诗与刀之间,不怕失败,不怕衰亡。他身上有烈性,烈得像俄罗斯的伏特加,又经得起沉淀与存放。越久,越烈,越洌。少年时,他拔刀护母;上学时,成为全村唯一的大学生;年过三旬,生意场上失利,仍能从头来过。王琪博是生来就懂得拼杀的人,他相信,世上没有什么能拦住他的。哪怕是油尽灯枯时,也依旧身手矫健,和兄弟们重返张扬的青葱岁月。
过着刀头舔血,臂上刻诗生活的人,不由得让人敬畏三分。
无论如何,都要生活下去,没有永远都输的战斗,这是王琪博能告诉我的。
“窗外是行进着的夜,无穷的远方,无穷的人们。我在生活,我还将生活下去。”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有人愁。所谓故人,在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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